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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<第二回--下山>>

天山山頂一間清優典雅的小木屋，翱天正在為天老抹乾臉上汗珠，小心奕奕地抹，唯恐會抹漏任何一滴汗般。他一邊抹，一邊看著天老的臉，很專注地看，生怕自己他日下山會忘了這張臉 ──這張曾因翱天偷懶而憤怒的臉、因翱天大病而擔憂的臉、因翱天進步而微笑的臉、因翱天堅持下山而變得狠心的臉。

天靜已經昏迷了三日，其間翱天一步也沒離開過房間。即使他也帶傷在身，亦堅持留在房間養傷。而天若頭一天亦非常熱心地堅持留在他爹身邊，待他醒轉。不消一晚，她已經以

「孤男寡女，共處一室」為由溜之大吉了。而且其間還不斷追問翱天至勝因由，唯翱天一直三緘其口，說懶得將話說兩次，待天老醒轉了才說吧云云。

當然這三日天若也不是閒著沒事，她負責去煎藥。而這時天若正捧著一碗藥進來。翱天眼見機不可失，道:

「我正懷疑你是否天老所親生的，幸好有人自覺地端藥過來贖罪了，否則實難消我心中的疑團呀！」

天若聽了當下有氣，立即還道:

「哼!我看你才不是爹的徒兒才對，也不知道眼下是誰令天老到現在還未醒來。」

「枉你還是天老的女兒，天老見我能夠青出於藍，感到安慰也來不及呀!不過你又怎會明白我們男人間的決鬥呀!你女兒家只懂在旁大聲哭及大聲嚷著天哥!天哥!多好聽。我的好妹子，再叫多幾聲來聽聽吧!」

被刺中了死穴，天若先是臉上一紅，但多愧她久經慣練與師兄吵嘴，即時回復心情還擊道:

「什麼?。你休想!我只是見你快死了，怕你以後都沒有機會聽了，裝模作樣地叫你幾聲天哥給你送別而已。倒沒想過你那麼感動呢!」

這時一把聲音道：
「唉!你兩個真是的，總是喜歡互相挪揄對方，吵得我想睡一覺也不行的。」翱天和天若同時向床上望去，但見天老已經慢慢地坐起身來。天若見狀連忙放下藥，俯身扶天老坐好。並關心道:

「你終於醒了，你知否你已經昏迷了三日三夜了，實在令我很掛心呀!」

此時翱天突然下跪道:
「徒兒當日出手確是太重，請天老原諒。」他雖然聲聲說無愧當日將天老擊下，但見天老昏迷了三日才醒轉過來，始終於心有愧，畢竟師徒情深。

「你剛剛不是說無悔把我打敗的嗎?既敗了，不死而是萬幸了。區區昏迷幾日已經有賺了，起來吧。我青出於藍的徒兒。」

翱天這才慢慢站起來。此時天若也見機不可失，誓要報回剛才的仇，道:

「哼!別想這樣就當沒事，你打傷我爹，累我白擔心了三天，你還沒有向我這個女兒道歉呢!我也要你向我下脆道歉，否則我要與你斷絕師兄妹關係!」天若說畢滿臉得意之色，心想這回他理虧在先，必然要向她道歉。心想這次還佔不到翱天便宜!

豈料翱天依舊站立，冷靜地反擊天若的「惡招」，道:
「既然我打傷了孝順女兒的爹，我實應道歉才是。不過為免你背負不孝之名，你之前的要求，我唯有婉拒了。」天若心知不妙，那個要求很重要，關乎天若的終生幸福。當下見好就收。

「算了。我大小姐有大海量，就饒了你吧!難不成要師兄向師妹下跪，我怎擔戴得起呀!」翱天心想這句話太多破綻了。正想還擊之際，其師道:

「什麼要求?是想叫徒兒一定要打敗為師，再求徒兒之後幫忙作說客，好使我允許女兒也可以下山吧!我雖然老了，但自己女兒的心事總能猜過大概的。」

天若見天老早洞悉自己的心意，隨即上前撒嬌，道:
「爹，人家從小在山上長大，真的很想見識一下外面的世界呀!而且讓天哥一個人去太危險了。總要有一個人在路上作照應吧!」

「之前還不斷挪揄天兒什麼的?現在有求於人就喚人家作天哥，那麼動聽。我的女兒何時變得這樣八面玲瓏呀!」此時翱天道:

「當她學會說話時。」翱天、天老不其然哈哈大笑。天若無視他們笑聲，繼續撒嬌:

「爹就只會笑人，怎樣呀!我真的很想下山。天哥，說句話吧。下山後，我不會煩著你，什麼事都聽你的。」礙於應承了天若在先，翱天也說:

「是的。有她在途上和我閒聊，可以令我沒那麼沉悶吧!」真的是很勉強的說詞，天若即時還他一眼，像是說太沒誠意了吧。天老說:

「好了，好了。其實一開始我就沒想過要留你在這裡一輩子，只是不放心你獨自下山吧了。現在有天兒陪你，我就放心了。」此時，天若欣喜若狂，衝前環腰抱著天老，不斷說多謝、感激等說話。此時，天老猛然一醒，問翱天:

「天兒......當日你是怎樣敗我的?」什麼?連天老也不知究竟是如何敗的。真是莫名其妙了。而天若也即時噤聲，靜心細聽真相。因為她這三日來一直也很想知道底蘊。

「師傅，我也不知怎麼解釋。只是起初我的確曾苦心鑽研如何破你的天驚，之後我成功創了天罡。天罡是以自身的氣集中在雙臂上，然後將氣不斷以雙臂為袖心高速運行，使氣化為旋風阻擋對方的強招。」
翱天慢慢道來天罡的奧義，但聽在天老心中真的字字如雷。天老心想他真的掌握了「天」的神髓了。「天」的要旨在於將氣化作水般，沒有固定形狀，可變化萬千形態，可以使之化為護身硬功;可以使之化為氣團傷人;可以付在拳上加強殺傷力;或像翱天般可以化為旋風卸招。

這個境界連天老也是這一年才會，而翱天竟可以無師自通創出天罡。天若心想這可能與翱天自小便修習「準．感」有關。

「不過這招天罡雖然可卸強招，但卸掉強招後便會破綻大露了。」天老不愧為翱天師傅，竟能道出天罡弱點。翱天繼續道:

「是的。我也對此深感苦惱，不過在偶然間給我發現了一件事。」

「是什麼事?」天若問。

「有一次使完天罡後，手臂上仍殘留著一些能量。這很明顯不是我自身的氣所形成的。我苦思之下也不知這究竟是什麼東西。我曾嘗試過將此能量擊在熊身上，只見牠中了拳後一陣慘叫，之後便暈倒在地上，身上還傳來少許焦味。隔了很久，那隻熊才慢慢甦醒過來。本來天老你學識淵博，早便想請教你這是什麼能量。但這既是我致勝的秘密武器。我唯有到現在才詢問。」

「我上次中的那一拳，表面上雖無甚力道。原來隱含那種能量。據為師所知這能量大概與天上的打雷的能量如出一撤，不過當然打雷所產生的能量自然要大得多了。至於這種能量形成的原因大概是兩種物體互相高速摩擦而做成的。」

「呀!徒弟明白了。我那招天罡以氣形成旋風，在雙臂上高速旋轉，無形中產生了雷的能量留在雙臂中。對嗎?」

「正是這樣了，無怪乎你那招平平無奇，竟然可以把我擊下，原來是臂上雷的力量將我殛昏。徒兒你勝了，運氣的幫助倒不少呀!」翱天也沒否認，道:

「運氣也是實力之一，是吧?天老」

「哈哈!是!是!不用緊張，師傅絕不會收回承諾的。呀！你這招該還沒有命名吧？就讓為師想想．．．．．．就叫「天雷」吧！」

「不錯！好名字!多謝師傅。」

「你既勝了，打算什麼時候下山呢？」

「待你痊癒後便會起程。」

# # #

幾日後，天老已經完全康復了。其實單論天雷的攻擊力，根本不可能令天老昏迷了三日，充其量只可以昏迷一陣子。不過當時他正在潛運天霸，被擊中後雷殛令天老的氣被打亂，天霸勁力回轟天老體內才令他昏迷多時。
正當翱天、天若向天老辭行時，天老突然有話要私下與翱天談，於是天老帶翱天來了這裡。

想不到在這山頂之上，竟然有一個大湖，這個大湖比起天修場還要大上好幾倍，湖水靜如一面鏡子，反映出一片藍色的天空。好像整個空間都充斥著藍色，煞是好看。翱天也是第一次來這裡，之前天老將此列為禁地，完全禁止天若、翱天來這裡。翱天雖奇怪師傅帶他來這裡的意圖，但天老叫他來這裡必定有話跟翱天說，翱天尊重天老，等他先開口說話。

隔了良久，天老才道：
「『天』的基本功是什麼?」翱天奇怪天老此時此刻竟然問這問題。不過翱天沒有發問，回

答道:
「準．感。」

「什麼是準．感?」

「準．感是可以隨意及準確運用身體手腳及五官的心法。例如用眼已經可以準確精細地看出物與物只間的距離;手腳可以做到一切心中所想到的動作，已不需要靠苦練回來。」

「不錯，記著!千萬不要放棄準．感，無論在任何情況，即使你身陷險境，也不要捨準．感而取直覺。有很多練武之人都嫌準．感太過用神，因其要在戰鬥中看出自身與敵人之間的距離，若對手攻來更要在心中仔細盤算出如何閃避。相反，直覺只需大概看出攻來方位，再行閃避便可。所以很多人取直覺而捨準．感，漸漸令之失傳了。其實準．感用得純熟，實是百利而無一害，可惜可惜。」

「是嗎?準．感太過用神，我倒不覺得呢。」

「這是因為你自少便習練的成果呀!你已適應了以準．感來戰鬥了。以後對敵只會事半功倍。第二，每次對敵最好不要放盡來打，最好保留三分力，到逼不得已之時才以全力應戰。」

「何解呢??師傅?」

「無用多問，只管照為師說話所做便行。最後，半年之後，務必要回來一躺。行嗎?」雖然翱天對師傅的要求充滿疑問，但亦爽快應承:

「好!我下山後一定嚴謹遵從為師所言的。」

「好!你這就下山吧!」

「徒兒就此拜別了。」說罷，便轉身離去。
直至翱天遠去，此時空氣中傳來一把聲音:

「他就是翱天?」奇怪，四周除了天老便空無一人，聲音從那裡來?再者，天老聞言毫無異色，似是認識聲音的主人。

「正是，如何?」只見天老是看著湖水來回答的。難不成聲音是從湖底來的?不可能吧!位於高山的這個湖，水溫雖未至於在湖面結冰，但亦深寒刺骨吧!那有人喜歡在嚴寒中，躲在湖裏與人說話的，真是奇怪。

「不錯!雖然我不知他如何敗你，但他眼內充滿自信。我想這也是他過人之處吧。」

「是的。說回你吧，你在湖底已練了差不多一個月了，有進展嗎?」什麼!他在湖底已經一個月了，不是吧??在水中他怎樣呼吸??只見他回答道:

「進展不大，不過家師說練此門武功不宜操之過急，必需要有耐性。而且這裏的水太暖了，已經不適宜作我練功之用了。」哈!真是越說越過份，在湖底已一個月，又說深寒刺骨的湖水暖，這人是瘋了，還是真有此等能耐?

「既然如此，整年沒見，上水給我看看世侄到底成長得如何俊俏與及.......」

「武功有否進步吧!!」水中此時亦應道:

「前輩，得罪了!」說罷，一條水柱由湖中疾射向天老，天老已經早有準備，潛運了天霸舉拳迎向水柱。天老第一招已使出天霸，可見天老對來者的重視，而且對方亦似乎有令天老使出天霸的能耐。
天老的拳頭已擊在水柱上!天老愣住了。天老使出天霸是想轟散水柱的。怎料，水柱被擊中後，雖被轟散了，但水柱散開後再化為更幼細的水線，如張羅傘般再襲向天老。天老心中只有一個念頭，輕敵了。同時天老暴喝一聲:

「『天蔭』!!!」之後天老任由水線向身上轟去，不消一剎，天老身上已插上很多條水線，儼如一株仙人掌般。之後凝在水線上的力量逐漸消散，慢慢化成水滴，在天老腳下形成一個小水窪。

「天老，勢估不到這一年你的進境那麼大，只一剎那間已能運起護身勁。若果剛才你是用準．感使出的話，你運氣之速度就真的舉世無雙了。」此時，湖邊已站立一個人，原來只是一個二十來歲的青年，看上去大概比翱天大六、七年。從表面看他只像一位文質彬彬的俊俏公子，弱不禁風，那裏猜到他的武功如此不凡。而且他氣度平和，不溫不火，令人看得十分舒服。

「好一個李宏豐，竟然可以看出我剛才是用了直覺本能使出天蔭，而非準．感。因來招實在太快、太突然了。而且我本預期一招天蔭已能盡擋來招，怎料......」只見天老的胸前衣襟中有兩處地方仍在滲血，顯而剛才他中招了。雖然只是微不足道的皮外傷，已教天老驚訝於他的武功之厲害。而李宏豐亦道:

「幸得天老前輩手下留情，而世侄出手太重，才能僥倖傷你皮毛，請前輩見諒。」天老雖明知他在打客套話，但卻感覺十分舒服。回想他那徒兒幾曾試過說這些客套話。想至這裡心中便有點來氣了。回道:

「那裡，那裡。你太客氣了。「自然」那老鬼見你今日大有所成，他泉下有知必定十分安慰。」

「家師臨終前將劍法授予我們三兄弟，倘若我們不將它發揚光大，用於正途上，實在愧對九泉之下的師傅。」原來他還有師兄弟，他們看來不在這裡，到底他們又身處何方呢?此時天老道:

「其實我來這裡除了讓你見見翱天外，其實亦想.......」天老話未說完，李宏豐已猜個一二，道:

「你想我下山暗中保護翱天?」天老此刻除了佩服他的武功外，亦對他心思之細密另眼相看。道:

「正是，因為他將會被封印。」什麼封印?什麼意思?但李宏豐似乎明白當中含意，道:

「我明白了。反正我要下山另找地方練功。沒問題，請前輩放心。」

「得你應承我便放心了，不過請你不要讓翱天知道呀!」

「這我明白的，從他的自信看來，他一定不輕易接受人家幫忙的。」

「是的，這正是我那麻煩徒兒的個性。這次真的屈就你了。請馬上起程吧!」

「多謝前輩多年來的照顧，世侄就此拜別。」說罷，便揚長而去。此時天老心想:

「自然，你那三位徒弟同樣都是有抱負的人，只希望他們三人真的能堅持自己的方向，達至他們的理想而最終不會倒戈相向吧!」天老像是有感而發，倒抽了一口涼氣後，慢慢步回寢居了。

作者:隨想