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<第八回>>

也許是溫室效應的關係，今年的聖誕節一點也不寒冷。

像阿麗般，只穿了一件薄薄的長袖襯衫，她興奮起牽著劉陞宇的手步出電影院﹕「我們跟著去那兒逛？」

劉陸宇有點猶豫﹕「這個……」此時，他的手電響起﹕「喂？」

「你現在在那兒？」是倩容的聲音﹕「我們已經點了菜，只欠你。」

「呀……我…快到了……」看著阿麗逐漸變黑的臉龐，劉陞宇的胸口不禁升起一道涼氣。

「你是否跟阿麗在一起？」倩容善解人意道﹕「叫她一起來吧，多些人會熱鬧一點。」

「好的……那一會見，再見。」他掛線，對阿麗道﹕「我……跟阿藍她們在附近的餐廳吃晚餐，你也來吧。」

阿麗不發一言，揮開牽著他的手離去。

劉陞宇立即追上前，拉著她的手﹕「阿麗……」

阿麗甩開他﹕「你去吃你的聖誕大餐吧！別跟著我！」

「對不起，我知我應該先跟你說今晚約了他們……但……」每當我想到你生氣的樣子，就什麼也問不出……這句話，叫劉陞宇如果說出口？

「問題不是這個！而是我想我需要重新評估我在你心目中究竟有多重要？我知道你很重視朋友……可是今天是聖誕節呢！你究竟有沒有在乎過我的感受？」阿麗氣沖沖道﹕「還是因為我先向你表白，所以可以任你始亂終棄？」

對於阿麗有點無理的取鬧，劉陞宇也有些氣，但仍強忍著﹕「傻瓜，我那有這樣想？我對你怎樣難道你不知道嗎？」

「可是我完全感覺不到！」阿麗的眼圈已經紅了﹕「如果當日向你表白的是阿藍，你也會接受她吧？」說著轉身跑走了。

另一邊……

這日天文學會的眾人以及幾個熟悉的中六生，相約到一家韓國料理吃韓式燒烤，然後再往尖沙咀看燈飾……

「快半小時了……怎麼陞宇兄還未到？」璐璐看看腕表。

「該不會跟女朋友吵架了吧？」倩容故作輕鬆笑道，這個問題其實已憋在她心裡很久了。

這時湛藍的手電響起來，她應了幾句便掛線，笑道﹕「不愧是倩容，一出口就是金言！那傢伙原來沒跟阿麗說今晚約了我們，她正在發脾氣呢……」

倩容半開玩笑道﹕「陞宇兄真是的，這麼重要的事先也沒跟女朋友說，我若是阿麗的話，不把他斬成一件件才怪。」

「不過是小事一樁，別管他。」湛藍夾一塊牛肉掉往早已燒紅的鐵板﹕「來來來，大家起筷……」

倩容再次看到，湛藍那雙比溪水還清澈的眸子，閃過一絲憂怨……

飯後……

眾人前往尖沙咀，發現四周人山人海，商量一番，決定去唱「卡拉ok」。

當眾人正忙著選歌和唱歌的時候，湛藍站起來﹕「我去買點零食，你們要什麼？」

「我要薯片，而且是咖喱味那種！」倩容興奮地站起﹕「我跟你一起去吧。」

海棠損她道﹕「剛剛才吃了一頓韓國燒烤，現在又吃薯片，當心滿臉豆豆！」

「我現在也是滿臉豆豆，多長幾顆又何防？」倩容自嘲﹕「反正我又不像某人般那麼吸收，不吃多一點實在太對不起自己了。」

璐璐知道倩容暗示她，故道﹕「我要一包薯片，雖然我吸收力突強(不是吸濕力)，但勝在麗質天生，再怎樣吃油炸品皮膚還是那麼滑嫩。」

「明天可別喊要減肥。」王天風揶揄她﹕「我要一枝蒸餾水，對了，阿俊要什麼？」

鄭俊卻站起來﹕「抱歉，我還有很多功課未做，先走了。」

大家愕然，不約而同望向海棠，她卻自顧自唱起歌來，連「再見」也不說一聲。

路上，倩容滿肚子疑問，卻不知該從過問起，倒是湛藍先打開話匣子﹕「怎麼了？阿宇沒來覺得寂寞嗎？」

「我…我那有？」倩容慌忙否認﹕「對了…我覺得，你好像有點心事……」

「是嗎？」湛藍苦笑，別過頭。

「方便的話，說出來聽聽也許會舒服點。」

「也好，反正我已經獨個兒憋了半年，也快憋不住。」湛藍道﹕「如果我說，我和阿麗曾經是形影不離的好友，你信不信？」

「什麼……？」倩容難以置信地瞠大眼睛，雖然她們經常有說有笑，但感覺上總是怪怪的，而且每一次她們一起出現的時候，也沒缺劉陞宇。

「難以置信吧……」湛藍再度苦笑，徐徐道出往事……

沒錯，湛藍和阿麗，自中一起，便是形影不離的好友，做什麼事也要黏在一塊……劉陞宇就是在中四協助學生會籌組內閣的時候，同時認識她們。

那時候，劉陞宇總喜歡搭著她們的肩膀，笑道﹕「我當上會長後就讓你們當副會長吧！」

後來，湛藍當上副會長，使她一直以為……自己是最接近劉陞宇的。

但，當時湛藍也以為自己不過視劉陞宇為一位很要好很要好的朋友。升上中五後，有一次，阿麗問她是不是對劉陞宇有意思，她還理直氣壯地回答﹕「我不過當他是『哥哥』而已，你別亂想。依我看……對人家有意思的是你吧？」

「嘻……一點點吧……」阿麗甜甜地笑道。

那一刻，湛藍才明白，什麼叫「心痛」。

「去年暑假，我跟表姐往溫哥華往了幾星期，當我回來後，他們已經成了情侶……」湛藍吸口氣，眼圈已經紅透﹕「初時我以為他們是我的好朋友，我應該忍受……但原來，我太高估自己了，我……」

倩容拍拍她微微抽搐的肩膀，侍她說下去﹕「……阿麗也不是笨蛋，很快便察覺到我的心事……自此，我們口中雖然什麼都沒說……卻很默契地互相疏遠……」

倩容問道﹕「陞宇兄沒發現嗎？」

「我們終究是同班同學，總不能半句話也不說吧……加上劉陞宇那遲鈍的傢伙，大慨以為我們因為各自忙碌，才會稍稍疏遠罷了。」

想起兩個情同姊妹的女孩因他反目成仇，仍毫不知情的劉陞宇，倩容不禁牽起嘴角，笑了。

「剛才的話，你千萬別跟其他人說，包括阿風。」

倩容嘆氣﹕「我和阿風真的只是很普通的好朋友，相信我吧！」

「許志安和鄭秀文不也是『好朋友』嗎？」湛藍笑呵呵拉著她跑進便利店﹕「咦…咖喱味薯片沽清了，算吧，買蕃茄味也一樣，我要吃果汁軟糖……倩容你想吃什麼？」